那满藏乡愁的艾粄

    “涯系客家人，涯讲客家话”。如果有人问我：“你家乡有什么好吃的吗？”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河源客家妹子，我必定会告诉你说：“客家黄酒、河源炒米饼、紫金八刀汤、龙窝肉丸......”

    然而在众多食物中，我最想和你分享的唯独是那满藏乡愁的艾粄。

    清明节即是春分后十五天，但依照我们家乡的风俗，扫墓不在清明时节，而是在中秋前后。而清明节呢，它则成了我们家乡吃艾粄的重大节日。在这一天，每一户人家都会亲手做艾粄。

    说到艾粄繁琐程序的制作，人们会提前采挑煮捣艾叶。而我最喜欢的，也是采艾叶。那一天我会约上三五几个小伙伴去河边摘艾叶，尽管大人们都会嫌弃我们分不清大叶艾、细叶艾、菊花艾，不让我们去摘，但儿时的我们贪玩，不一会就摘满一大袋，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回家。有时我们把衣服弄脏或者弄湿了，就偷偷跑回家去换衣服，不让大人知道。

    制作艾粄的材料也很丰富。甜的有芝麻、花生粉、黄糖、生粉，咸的有猪肉、米豆、萝卜丝、虾粉等等，我妈会用热水和糯米粉跟粘米成团，再将它们分成一团团，甜陷的包成扁球形状，咸陷的则包成饺子形状。这时我妈跟我姐姐就不让我掺和，毕竟我捣乱比帮忙多。我妈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我当年把艾叶放进豆浆机，把豆浆机弄坏的事情。但我会偷偷摸一把粉团，等着艾粄出锅。

    一小时左右后，它的艾香飘出大厅，我就知道是时候啦！所以这个时候，我会经常跑进厨房，问我妈什么时候才可以吃。锅盖一打开，烟雾弥漫在厨房一角的上空，甜甜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艾草味。我托起芭蕉叶包着的艾粄，那叫一个烫。而作为一个艾粄的超级粉丝，我会在出锅后的十到三十分钟内吃，因为这个时候吃的艾粄不会因为内陷流出时被烫到，也是劲道最足的时候。一口下去外皮香甜软糯，嚼劲十足。甜馅的满是花生芝麻味道，甜而不腻，咸陷的猪肉则因收了虾粉、米豆、胡萝卜丝的汁而更加鲜美，与平常吃的猪肉味道大有不同。我们这些做孩子的，自然是欢喜地抱着温烫的艾粄，吃了一个又一个。

    吃完艾粄，我们还有一个任务。每年艾粄出锅后，每家每户都会装五六个长得好看的，没露馅的，拿过邻居家去。我家也一样，我妈早早得挑好了几个比较漂亮的艾粄，装进袋子里，让我拿给我婶家、大娘家。我们这些孩子都觉得奇怪，明明每家都有艾粄，为什么要有你拿到我家，我拿到你家的风俗？后来有老人跟我说，是因为“家早时候”（很久以前）不是每个家庭都有条件弄这些东西吃的，所以“有心”的人都会拿到亲戚邻居家分享。外面的艾粄也许有和我们家乡一样的材料，却没有我们包进去的温情。

    自从高中以后，我就没有在家采过艾叶了，大学也是一年回两三次家，但那一口清香的艾粄味却从来没有忘过。下一个清明节，那时的艾草长得正好。